本文首发于北方人物周刊 文 / 北方人物周刊记者 陈洋 “比特币国” 2021年9月起，身在杭州的鲁炳铨留意到圈内的一个变化：不少人将微信地址改成了“萨尔瓦多”。这些人不一定真在那里，这麼做是爲了表达某种社区归属感。 鲁炳铨称本人爲“从业人员”，要加上适当的行业前缀并不容易。在他看来，无论是区块链，还是Web3（新一代互联网的简称），都已被或正派历着“妖魔化”。行业大而杂，“有crypto（加密货币）原住民情结”的鲁炳铨不愿被复杂归类。 搅动社区气氛的萨尔瓦多是中美洲北部的一个沿海小国。疆土面积只要不到两个天津市大小，经济以农业爲主，工业根底单薄。提及萨尔瓦多，最爲人熟知的标签是“火山”、“内战”和“黑帮”。但是，随着2021年9月萨尔瓦多《比特币法案》的正式失效，该国播种了新的标签——全球首个把比特币作爲法定货币的国度。 依据该法案，比特币将同美元并列成爲萨尔瓦多的法定流通货币，可用于商品标价、领取和征税等。该法案同时规则，除非不具有买卖所需的技术，每个经济主体都有义务承受比特币作爲商品或效劳的领取方式。 相比圈内的一些人，鲁炳铨对此“没有特别冲动”，“比特币白皮书中比照特币的定义是‘点对点电子现金零碎’。比特币自身没有被赋予任何意义。萨尔瓦多无非是借助比特币去完成本人的目的和叙事。” 1992年内战完毕后，萨尔瓦多开启过一轮金融变革，其中就包括1993年萨尔瓦多克朗以固定汇率与美元挂钩。八年后，在拉美货币美元化浪潮中，萨尔瓦多紧跟厄瓜多尔和巴拿马的脚步，成爲第三个将美元作爲本外货币的拉美国度。在事先的政府看来，“美元化”有利于萨尔瓦多更好地融入全球市场，降低利率和外汇风险，激活经济，吸引海内投资。而批判意见则以为，这一政策的出台没有经过充沛的预备和研讨，不只让公司和消费者措手不及，也有益于处理该国构造性的经济成绩。 过来20年来，虽然萨尔瓦多的通胀率坚持在较低程度，但采用美元的代价也不言而喻。除了需求接受美国财政和货币政策动摇的溢出效应，萨尔瓦多在应对本国经济和金融危机时，也无法经过货币政策来安慰投资和消费，只能依托减税和添加政府收入，后果是更高的财政赤字。与此同时，高立功率和众多的帮派暴力抵消了低利率和外汇风险对内部投资者的吸引力，萨尔瓦多仍是取得本国间接投资最少的中美洲国度之一。 局部经济学家曾讨论引入新的萨尔瓦多货币的能够性，但成绩在于假如无法树立对本国政府与货币体系在牢靠性及波动性等方面的信任，经济主体仍然会选择美元，货币替代就很难完成。这一两难场面最终被萨尔瓦多现任总统纳伊布·布克莱（Nayib Bukele）扯开了一道裂痕。 2019年2月，重生代政治首领布克莱以53%的得票率中选总统，超越次要支持党候选人20个百分点，打破了萨政坛左左翼轮番执政的场面。布克莱出生在商人家庭，“80后”的他特性突出，擅长运用社交媒体，其“僵化体制变革者”的抽象爲他博得了少量年老选民的支持。竞选时期，布克莱曾回绝参与候选人电视争辩，转而在社交媒体直播，论述其执政理念。中选后，他也常在推特上发布政令，甚至是重要政府岗位的任免信息。 ▲萨尔瓦多总统纳伊布·布克莱 图/人民视觉 不过，随着其任期的展开，这颗“政坛新星”开端频繁遭遇东方主流言论的鞭挞，并被贴上“强者政治”、“民粹主义”和“专制”等标签。2020年2月9日，联邦武装部队一度进入国会厅，向正在召开特别会议的议员们施压。事先，国会正在审议布克莱提出的一笔1.9亿美元存款，用于配备军队和警察，打击暴力立功团伙。局部媒体将之解读爲“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专制军政府高压统治现象的重现”。但是，这并未影响布克莱的总统支持率，他在一年后的中期选举中大胜，并取得立法机构控制权。 和20年前宣布允许美元合法流通的后任一样，布克莱主导的《比特币法案》的出台异样显得“匆促而即兴”。2021年6月5日，布克莱以视频方式现身于美国迈阿密举行的比特币大会，宣布了其比特币方案。三天后，法案在国会经过，并于90天后失效。 2021年6月底，在承受一档视频栏目采访时，布克莱谈及了出台《比特币法案》的缘由。他提到美元“大放水”对萨尔瓦多经济的损伤，“那些钱并非爲你而印，我们没有取得更多的美元，却要承当随之而来的高通胀。” 就在《比特币法案》经过的三个月前，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国会两院经过的1.9万亿美元经济安慰法案。2020年3月到2021年3月的一年间，美国财政安慰资金总量到达5万亿美元。而2022年以来，叠加俄乌抵触和地缘经济分裂的多重影响，全球正减速跌入一个新的通胀周期。依据国际清算银行的数据，六成兴旺经济体的通胀率已超越5%，超半数新兴市场经济体的通胀率高于7%，爲1980年代以来的最高位。 评论普遍以为，由于无法印钞，布克莱需求其他支出来源补偿财政赤字，以防止2023年1月到期的8亿美元主权债券呈现违约，这将影响其2024年争取连任的后果。 “决策分爲两种，一种是爲历史遗留成绩买单，另一种则基于前瞻性考虑。看清世界的走向，并先一步抵达那里，这样你的国民才干从中获益，”布克莱戴着标志性白色棒球帽在视频节目中说，“我们曾经在既有的金融体系中落后了，为何不去承受一套新的体系？为何要将货币政策的将来交由别人？他们既不会与你协商，也不会在乎（那些决策）对你国民的影响。” ▲圣萨尔瓦多，民众运用比特币停止领取 图/视觉中国 豪赌？ “假如世界上 1% 的比特币投资于萨尔瓦多，就将拉动GDP增长 25%。”2021年6月6日，《比特币法案》在国会投票前夕，布克莱在推特上用英文写道。 他随后列出了数条加密货币投资者和公司应该搬到萨尔瓦多的理由，包括好天气、世界级冲浪海滩、待售的海滨房产、投资后可取得永世寓居权等。布克莱强调，由于不再是投资资产，比特币买卖将无需交纳资本利得税。 但是，即使关于这个仅有650万人口的小国，要完成向“比特币国”的转变也并不容易。虽然任内支持率不断高达75%以上，布克莱在比特币推行上仍遭遇了不小的阻力。2021年9月《比特币法案》正式失效前夕，萨尔瓦多中美洲大学一项掩盖1281人的民调后果显示，七成受访者希望废弃该法案，近半数以为该法案的推行会招致经济好转。 萨尔瓦多以现金买卖爲主，七成居民没有银行账户，但其互联网普及率已达55%（注：2020年中国的互联网普及率爲64%）。爲了在民众层面推行比特币，法案失效之初，政府承诺每个下载加密货币使用顺序“Chivo Wallet”（注：Chivo在萨尔瓦多语中意爲“酷”）的国民都会获赠价值30美元的比特币。虽然2022年1月，布克莱曾发推表示该使用已拥有400万用户，但近期的多项调查显示，比特币买卖在商家和消费者层面的实践浸透率仍然很低。 2022年3月，萨尔瓦多商会发布的一项掩盖337家中小公司的调查显示，86%的受访公司从未运用比特币停止销售，仅有3.6%的受访者以为比特币有助于添加销售额。4月，美国国度经济研讨局发布的一项掩盖1800人的实地调查显示，只要10%的用户在消费完注册福利后会持续运用该使用。而那些回绝下载的受访者，次要是出于对使用零碎及比特币自身的不信任。 与传统资产不同，比特币缺乏价值锚点，其价钱取决于人们的买入志愿。比特币价钱的高度动摇和不可预测性，让其更像是临时期权，很难成爲良好的储值手腕。一旦币值下跌，持有比特币余额的经济主体就能够面临财富的大幅动摇，承当辛劳打工却赔钱的风险。对数量庞大的中低支出群体来说，这更难承受。 过来一年多，比特币阅历了猛烈的价钱动摇。2021年4月，比特币价钱先是冲升至6.3万美元的历史高位，又在7月跌破3万美元，11月再次迫近7万美元，到2022年6月又跌破2万美元。 2021 年 9 月 6 日，布克莱宣布萨尔瓦多政府购入首批 400枚比特币。CoinDesk（比特币旧事资源网）根据布克莱推文所做的统计显示，截至最新一次购置发作的2022年7月1日，萨尔瓦多已算计购入2301枚比特币，投资总额约爲1.039 亿美元，而其实践价值已缩水至4660万美元。